花无语听得乍舌,“你们皇子在宫里,太傅整天就教你们这个?”
轩辕风已经无心去计较两人谈论的话题已经离题十万八千里了,他一边关注着山谷中的情况,一边向花无语解释:“我之前说过,朱凤的大位承继与别国不同,是由守陵人选出的,但在守陵人未选出适合的人选之前,每一位皇子都有继顾大统的可能,所以治国驭下之道是每个皇子必学的课程。”
“这么说来,轩辕毅其实也并没有他所表现的那么信任信王嘛,说白了,他与信王根本就是各怀鬼胎。”
花无语暗自磨牙的下了结论,心里狠狠的想着:他丫的,她还以为那男人有多重情重义呢,原来也就是个自私自利的货。
想着自己竟然为一个这样的男子,自哀自怜,悲伤凄苦了那么久,她就觉得不值。
轩辕风颇为欣慰的点了点头,这话题终于给绕回来了,这圈子兜的也真够远的。
花无语突然气唬唬的抬头,咬牙切齿的警告轩辕风道:“就算你中意轩辕毅当皇帝,也不许去帮他听到没?”
轩辕风被她那要吃人似的语气吓了一跳,脑筋一转便明白了几分,觉得好笑又不敢笑,只乖乖的点头,“我本就无意出手,身有帝姿,没有实力和手腕,即便再适合为帝也迟早会被人从那个位置上拉下来。六皇兄对二皇兄有大功,这里又是京郊,离京城不过十几里地,六皇兄的势力为了助二皇兄登基大部分都聚集在这里,而二皇兄却正好相反,他的势力都在德洲,这次政变带来的也不过是几个亲信,虽控制了宫中御林军和京郊的骠骑营,可这两处军中也不泛六皇兄的人。这两方人马真要对起来,二皇兄只会自讨苦吃,一个弄不好,他那还没坐热呼的龙位就得拱手让给六皇兄了。”
花无语听得心惊,“轩辕毅竟有这么大的势力。”
轩辕风淡然一笑,看着远处山谷中亮着火光的木屋,云淡风轻的道:“否则,二皇兄又怎么会这么忌惮他呢?先皇宠爱的子嗣,再怎么样,姿质也不会差啊,只是比起六皇兄,他还是弱了几分。”
花无语听得诧异,“你倒一点儿也不担心他们两个打得两败惧伤,被他国有机可趁?”
哪知轩辕风听了两眼一亮,还煞有其事的点了点头,摸着下巴笑得不怀好意的道,“你倒是提醒我了,这破地方害得我寸步难行,或许该想个办法让二皇兄支撑的久一点儿,任他与六皇兄打个你死我活,最好能将伏丘和秋泉也扯进来混战一番,以六皇兄的能力,加上这几座山里的破东西,兴许在我这代还能为朱凤开疆扩土,来个天下一统呢。”
“咝——”花无语倒吸了一口凉气,指着轩辕风的手指都不自禁的抖了抖,“你确定是朱凤第九皇子,而不是他国混进来的奸细?”
他怎么能说出这么冷血无情的话来,冷眼看着轩辕毅与轩辕信宇兄弟相残不说,还想让事态扩大?
需知国中内乱会害得百姓民不聊生,若是再加上几国混战,那得死多少人啊。
轩辕风扭头对上花无语异样的眼光,颇为无奈的撇了下嘴,道:“不然你以后就只能跟着我守着这几座山里的破石头了,我的身份决定了我的责任,这山不空,到死我都得守着这里。”
花无语听得心弦一颤,心中一阵感动,原来他冒出那样的念头,也有为她设想的成份在内。
当下因轩辕风冷血话语引起的异样情绪也消失无踪,她眼神迷离的透过孔洞望向远处面目全非的山谷,轻缓的道:“这里很平静,如果谷中的一切能够恢复,在这里住一辈子也没什么不好。”
“你真的原意一直住在这里?”轩辕风诧异了,“不会嫌闷吗?”
花无语笑了,“都住了一年多了,你几时见我喊过闷吗?”
她大眼一转,眼中流光闪烁,“再说若真住的烦了,难道你到时会不愿带我出去走走,解解闷吗?”
“愿意的,愿意的。”
轩辕风惊喜的猛点头,定定的看了花无语一会儿,才伸开双臂重将她紧紧抱在怀里,笑着低声道:“我原以为我是众兄弟中,最为不幸的一个,从小远离人群,守着这死寂的地方,还要守一辈子。现在才知道,其实我是众兄弟中最幸运的一个,因为我有你相伴。”
他抬眼看向远处的山谷,心中升起一股怅然之感。
他们都曾与她相遇,却为了些身外之物都与她错过了,而他本来就什么也没有,什么也不在乎,所以他会牢牢的抓住她,绝不放手。
“来人——”山谷中远远的飘来一声大喝,虽然传到花无语两人耳里已经变得极轻,但也足够引起两人的注意了。
两人连忙向孔洞凑去,只见山谷中两方人马严阵以待。木屋的厅堂前出现了一道赤黄的身影,正一身威严的站在火光照耀的中心。
因为花无语的视力所限,轩辕风极为体贴的为她做着时况转播。
木屋前的轩辕信宇一脸铁青的看着两方人马,冷声对自己带来的人喝道:“来人,扶闲王回宫休养,整日为了女人失魂落魄的成何体统。”
“皇上,”轩辕毅凄苦的声音低低的自厅中传了出来,“毅心意已决,请皇上不要相逼,我与她有愧,如今她流落在外,我怎敢独自享受荣华而任她在外受苦。”
“那个女人已经死了。”轩辕信宇转头怒喝。
“不——”轩辕毅跌跌撞撞的跑了出来,他在门槛处停住脚,身体却似无力的靠在门上,两眼无神,一脸憔悴的幽幽道:“我知她没有死,我感觉得到,她还活着,她就在离我不远的地方。”
轩辕信宇似是怒极,喷着粗气在厅门前跺了几个来回,才回头指着轩辕毅,满脸痛心的斥骂道:“看看你,看看现在的你,你为了一个女人都变成什么样子了,以前那个意气风发的闲王哪儿去了?哪儿去了?”
轩辕毅幽幽的笑了笑,语调仍是低低的轻缓回道:“我只要将她寻回来,就好了。”
“不行,那个女人早死了,我不能任你再这样荒唐下去。”
轩辕信宇阴沉着脸,毅然一挥手,果绝道:“今日你愿也罢,不愿也罢,定要与我回宫去。来人——”
“在——”轩辕信宇带来的数万人马高声肃喝,其声震天,惊得山谷四周夜宿的鸟雀纷纷飞跳,也让暗道里的花无语吓得差点惊跳起来。
“要打起来了,信王要在咱们的山谷里杀人吗?”
她紧张的揪着轩辕风的衣袖,声音里满是不安和害怕。
那可是他们以后的家啊,要是死了人还怎么住啊?
“放心,时候还未到,打不起来的。”
轩辕风安慰的拍了拍她,笃定道:“二皇兄现在不敢真动手,六皇兄也不会任人牵着鼻子走,只不过,经此一事,他二人之间算是真的撕破脸了。”
就在两人说话之时,山谷里的气氛却是紧张到了极点。
轩辕毅的亲卫们面对比自已多出一倍多的人数压迫,满目冰冷的抽出了随身的武器,他们就那样静静的站着,没有人退缩,没有人发出一点儿声音,就只是那样沉默的看着那些曾经与他们并肩作战,此刻却要向他们刀剑相向的友军。
两方的气场明显的向一方倾倒,但却不是人数多的一方,轩辕信宇带来的骠骑营将士在退缩,他们觉得羞愧,觉得无颜以对。
因为对面站着的都是曾经并肩做战,守护自己背后救过自己性命的战友,,面对他们冰冷的目光,他们觉得有心中有愧。
轩辕信宇见此情景,脸上神色突青突紫却发作不得,只能死死的拽紧双拳,僵硬的站在那里。
而轩辕毅就那样靠着门框,脸色憔悴,眼神空茫而恍惚的望着轩辕信宇,什么话都不说的就那样望着。
北风呼啸过山谷,带着将士们手中的火把在空中拉出长长的尾焰,猛烈的摇晃。
就在花无语以为他们要一直那样僵持下去的时候,轩辕毅终于动了,他长长的叹了口气,眼神暗淡的盯着那些在风中摇动的火把,慢慢的挺直腰杆,半晌之后,他毅然转身走进了木屋,除了身形消瘦,那身姿仍一如以往的挺拔。
风中传来他离去时留下的话:“二哥,毅如今一心只有无语,请——不要逼我。”
轩辕信宇闻声瞳孔骤然一缩,猛然回头狠狠的瞪向那早已无人的门槛处。
没有人知道轩辕信宇此刻在想些什么。
他就那样僵直的站着,面容扭曲,嘴里喷着粗气,似乎正处于暴怒的边缘。
但即使是这样,他也没有唤人处置激怒他的闲王,更没有如他所说的让人上来强架闲王回宫。
许久之后,轩辕信宇才面色冰冷的对着木屋高声道:“好,朕不逼你,既然你甘愿为个女人连功名利禄与朕的兄弟情谊都不要了,那朕就成全你。你就做一辈子闲王去寻个够吧。”
说完,他冷冷的转身往山谷外走去。
“回宫。”
此时倒是出现极为可笑在一幕,轩辕信宇的心情与他所带来的数万将士形成了强烈反差。
一听到回宫的命令,数万骠骑营将士顿时如释重负,纷纷果断的收刀转身,屁颠屁颠的跟在面色铁青的皇帝身后,无比欢快的迅速退出了山谷,众人脚步轻快无比,那退去的速度比来时可快得多了。